转自NYT纽约时报

叛军在默克莱以南搜查一架被他们击落的军用飞机残骸。

提格雷战士们高呼、吹口哨并兴奋地指着天空中的一团烟雾，几分钟前一架在村庄上空盘旋的埃塞俄比亚军用货机被导弹击中。被击中的飞机一分为二向地面冲去，浓烟变成了火焰。后来，在一片布满冒烟残骸的石田里，村民们捡起了扭曲的金属和身体部位。对于提格雷战士来说，这是一个标志。

“很快我们就要赢了，”20岁的AzebDesalgne说，她肩上扛着AK-47。6月22日飞机坠毁事件提供了有力的证据，表明提格雷地区的冲突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一场以暴行和饥饿为标志的内战中，一支提格雷游击队一直在为驱逐埃塞俄比亚军队而战斗了八个月。现在，战斗的胜利似乎更倾向他们。

战争于11月爆发，当时总理阿比·艾哈迈德和提格雷领导人之间的不和激化，提格雷这个少数族裔在过去三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一直统治着埃塞俄比亚，后面爆发为暴力。

从那以后，战斗在很大程度上被隐藏起来，被通讯中断所掩盖，被国际社会对不断升级的人道主义危机的愤怒所掩盖。但在关键的一周里，我和摄影师FinbarrOReilly走到前线，目睹了提格雷人的一连串胜利，最终夺回了该地区的首都并改变了战争进程。

我们看到了一支斗志昂扬的提格雷军队如何通过武力和利用民众的愤怒浪潮战胜了非洲最大的军队之一。进入战争后，提格雷人自己分裂了，许多人不信任被视为疲倦、专制和腐败的执政的提格雷政党。

但是定义战争的恐怖目录——屠杀、种族清洗和广泛的性暴力——将提格雷人联合起来反对阿比政府，吸引了积极进取的年轻新兵加入现在得到广泛支持的事业。

“这就像洪水一样，”一名指挥官海尔马里亚姆·伯哈恩(HailemariamBerhane)说，当时数千名年轻男女，其中许多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在前往新兵营地的途中经过。“人都来了。”

由数千名加入叛军的提格雷人组成的纵队。许多人说，他们的动机是埃塞俄比亚军方及其盟友对平民犯下的暴行。

去地狱然后回来

阿比在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将自己的声望押注在提格行动中，但他淡化了自己的损失。在周二向议会发表的一次自信的演讲中，阿比坚称，他的军队从提格雷撤退是有计划的——政府即将赢得这场战斗的最新阶段。

然而，从目前情况看，提格雷一直从他的指缝间溜走。在过去的三周里，提格雷战士占领了大片领土；重新夺回地区首府默克莱；并监禁了至少6,名埃塞俄比亚士兵——并声称杀害了大约3倍的埃塞俄比亚士兵。

最近几天，提格雷领导人将攻势扩大到该地区的新地区，誓言只有在所有外部势力都被驱逐出他们的土地时才会停止：埃塞俄比亚人、来自邻国厄立特里亚的盟军和相邻的阿姆哈拉州的部队。

“如果我们必须下地狱然后回去，我们会这样做，”提格雷高级领导人格塔丘·雷达说。

我们于6月22日飞往默克莱，这是埃塞俄比亚全国选举的第二天，该选举被认为是该国向民主过渡的重要一步。

然而，在提格雷，没有投票，埃塞俄比亚军队刚刚发起了一场全面攻势，旨在彻底粉碎提格雷抵抗，双方指挥官说，现在被称为提格雷防卫军。

当天，埃塞俄比亚的一次空袭袭击了一个拥挤的乡村市场，造成数十人死亡。我们看着第一批伤员抵达Mekelle医院。几天后，来自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三名援助人员被身份不明的袭击者残忍杀害。

在农村，战争正在以激烈的速度进行。埃塞俄比亚的军事阵地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在提格雷人击落军用运输机几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一个营地，那里有数千名新俘虏的埃塞俄比亚士兵，位于默克勒以南约50公里处。

散落的尸体

在默克莱以南遭到伏击后，埃塞俄比亚军方遗弃的弹药和一辆倾翻的卡车。

当我们下车时，囚犯们聚集在带刺铁丝网后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们后来解释说，希望我们是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有些人受伤，有些人赤脚——提格雷人没收了他们的靴子和枪支，他们说——许多人恳求帮助。“我们这里有重伤的士兵，”排长梅塞雷特·阿斯拉图说。

6月29日，估计有3,名被提格雷人俘虏的埃塞俄比亚士兵被关押在默克勒以南约30英里处的一个临时监狱营地。许多人受伤、赤脚。

沿路更远的地方是其他人死去的战场。埃塞俄比亚士兵的尸体散落在一片岩石地上，自四天前的一场战斗以来就没有被碰过，现在在午后的阳光下开始肿胀。附近丢弃的个人物品，在空的弹药箱和废弃的制服中，暗示着年轻的生活被终断了。折了角的亲人照片、大学证书、化学课本和卫生巾——都在提醒女性在冲突的双方参与战斗。

掉队士兵仍被围捕。第二天，提格雷战士带着五名刚刚被捕的囚犯上山，在那里他们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来自埃塞俄比亚奥罗米亚地区的20岁闷闷不乐的达维特·托巴(DawitToba)说，他没有开枪就投降了。提格雷的战争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我们被告知会有战斗，”他说。“但是当我们到达这里时，却是抢劫、袭击妇女。”

“这场战争没有必要，”他补充道。“已经犯了错误。”

开车离开时，我们遇到了一个躺在路边的人影——一个埃塞俄比亚人，他脱掉了制服，腿上有几处枪伤。他轻声呻吟。受伤的士兵似乎被扔在那里，虽然不清楚是谁。我们开车送他回到战俘营，埃塞俄比亚的医务人员在学校外的地面上做了一些基本的治疗。没有人确定他是否能活下来。

远处炮火轰鸣。提格雷人的进攻继续向北推进，用缴获的重枪对付带他们进来的埃塞俄比亚军队。一排战士走过来，担架上抬着一名伤员。

TeklayTsegay看着他们过去。战前，Teklay(20)在北部公里的阿迪格拉特是一名机修工。然后，去年2月，厄立特里亚士兵向他姑姑家开枪，打死了她5岁的女儿，他说。第二天，Teklay溜出阿迪格拉特加入抵抗运动。

“我从没想过我会成为一名士兵，”他说。“但我在这里。”

提格雷文化

今年，提格雷人悄悄地召集了一支游击队，他们借鉴了年代和年代在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的旗帜下与埃塞俄比亚残酷的马克思主义独裁统治作战的经验。然后，提格雷知识分子使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将农民战士与他们的事业联系起来，就像越共或安哥拉和莫桑比克的叛乱分子一样。

但这一次，提格雷战士大多受过教育，来自城镇。正是对暴行的愤怒，而不是马克思主义，才将他们引向了这一事业。

在招募营，站在树下的教官们发表了关于提格雷文化和身份的演讲，并教新兵发射AK-47。同事和朋友说，这波新兵包括医生、教授、白领专业人士和来自美国和欧洲的侨民提格雷人。

即使在政府控制的默克莱，招募也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两周前，该市最大的教堂StGabriels旁边的墙上出现了一张TDF海报。“不加入的人与行尸走肉无异”它写道。几小时后，埃塞俄比亚士兵到达并拆除了它。

MulugetaGebrehiwotBerhe（61岁）是马萨诸塞州塔夫茨大学弗莱彻法律与外交学院世界和平基金会的高级研究员，11月战争爆发时，他正在访问默克莱。我在萨姆雷镇附近找到了他，他的臀部有一把带皮套的手枪。

“我加入了抵抗运动，”这位曾帮助促成联合国在达尔富尔达成和平协议的学者说。“我觉得我别无选择。”

甚至一些埃塞俄比亚指挥官也对阿比处理冲突的方式感到疏远。直到6月下旬，侯赛因·穆罕默德上校，一个带着金牙微笑的高个子男人，在提格雷指挥第11步兵师。现在他是一名囚犯，与其他埃塞俄比亚军官一起关押在一个戒备森严的农舍里。侯赛因说，在他指挥的3,名士兵中，至少有一半可能已经死亡，并确认他是自愿发言。

“在我看来，这场战争的过程是政治上的疯狂，”他说。他一直对阿比与埃塞俄比亚的宿敌厄立特里亚的军事联盟持严重保留态度，他说：“他们洗劫了财产。他们强奸妇女。他们犯下了暴行。全军对这段联盟都不满意。”尽管如此，埃塞俄比亚士兵仍被指控犯有大致相同的罪行。

空荡荡的走廊

我在一间有铁皮屋顶的石墙房间里遇到了侯赛因，外面下着雨。当房间的主人TsehayeBerhe端着一盘咖啡杯来到这里时，她的脸阴沉了下来。“接着！”她对埃塞俄比亚军官怒吼道。“我不是为你服务。”片刻之后，Tsehaye回来道歉。“我很抱歉情绪激动，”她说。“但你的士兵烧毁了我的房子，偷走了我的庄稼。”侯赛因默默点头。

甚至在埃塞俄比亚军队于6月28日放弃默克莱之前，就有迹象表明事情正在发生。互联网中断了，在阿比设立临时政府的地区总部，我发现走廊空无一人，办公室上锁。在外面，联邦警察正在将背包吊在一辆公共汽车上。

埃塞俄比亚国防军在默克莱的总部冒出浓烟——是一堆燃烧的文件，被受指控支持TDF的被拘留者堆得高高的。几周前，埃塞俄比亚情报官员用牛刺对其中一个人YohannesHaftom进行了折磨。“我们会烧死你，”约汉尼斯回忆他们说。“我们会把你活埋。”

但在他于6月28日按照他们的命令将他们的机密文件运到焚烧坑后，埃塞俄比亚人释放了约哈内斯。几个小时后，第一批TDF战士进入默克勒，开始了几天的喧闹庆祝活动。

居民们挤满了街道，那里的年轻战士像选美皇后一样骑着车辆游行，或者靠在超速的嘟嘟车上向空中喷射枪声。夜总会和咖啡馆座无虚席，一位年长的妇女跪在一位刚来的战士脚下，大喊感谢上帝。

在第四天，战士们在市中心游行了数千名埃塞俄比亚囚犯，表现出胜利主义，这是对埃塞俄比亚领导人的尖锐谴责。“阿比是小偷！”当沮丧的士兵行军经过时，人们高呼。

庆祝活动最终到达了现在从他的山区基地下来的提格雷领导人和TDF发言人Getachew所住的房子。随着威士忌的流动，Getachew在他的卫星电话上玩弄电话，而发电机在后台发出嘎嘎声。他说，阿比曾经是他的政治盟友，甚至是他的朋友。现在这位埃塞俄比亚领导人已经切断了梅克勒的电源和电话线，并签发了逮捕令。

在胜利的鼓舞下，客人们兴奋地讨论了他们在提格雷战争的下一阶段。一个人制作了一个带有Tigrayan旗帜的蛋糕，Getachew与一位高级指挥官共用一把刀，切得欢呼雀跃。在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一直是埃塞俄比亚国家的坚定捍卫者。但战争使这一立场站不住脚，他说。

现在他正计划就提格雷独立进行全民公投。

“正如我们所知，没有什么能拯救埃塞俄比亚国家，除了奇迹，”他说。“而且我通常不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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