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先生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学术机构也从来没有博士学位,无论他走到哪里——在新德里为美国国会图书馆搜集藏文书籍,还是在麻省剑桥堆满藏文书的家中他建立起藏传佛教资料信息中心,还是在纽约城,他的家总是吸引着学生学者和宗教领袖,倚仗他在藏文经典上的渊博学问。吉恩?史密斯的一生只做了一件事。这一件事却是很多事。
吉恩·史密斯(图/黄宇)
文/沈诞琦
我的好友R第一次听说吉恩·史密斯(E.GeneSmith)的名字是在一位牛津大学教授办的家庭派对上。那是年末,R在牛津读大四,立志成为一位印度史学者。这是一个异常漫长需要知识积累的领域,语言上需要熟习梵文和印度的几种方言,学科上需要贯通经学史学神学。而今四年过去了,R正在攻读第二个硕士学位,他在波士顿一个偏僻的角落租了个小房间,一学期上八门课。每次见面,我们挑最便宜的馆子,R总是在席间调侃自己的屌丝生活。这条坎坷的学术之路让听者我既敬佩又担心。
R第一次听说吉恩?史密斯的名字是四年前在牛津大学教授CharlesRamble的家庭派对上,当时这位教授正在为史密斯写讣告。在讣告中,Ramble教授追忆了第一次和吉恩的见面,本该半小时的见面被拖成了三小时,Ramble教授不断问关于藏传佛教的艰深问题,吉恩对答如流。
在吉恩因糖尿病猝死的同一天,荷兰莱顿大学意外给他寄出了一封信,决定授予他博士学位,肯定他在藏传佛教领域的突出学术成就。从年吉恩中断在莱顿大学的博士学习,踏上一条去印度的慢船,到年末他猝死的那一天突然收到这封信,五十五年过去了。
在几天后纽约时报登出的另一则讣告里,写讣告的朋友MargalitFox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姗姗来迟的博士学位,于是这篇讣告中写道:“虽然史密斯先生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学术机构也从来没有博士学位,无论他走到哪里——在新德里为美国国会图书馆搜集藏文书籍,还是在麻省剑桥堆满藏文书的家中他建立起藏传佛教资料信息中心,还是在纽约城,他的家总是吸引着学生学者和宗教领袖,倚仗他在藏文经典上的渊博学问。”
代替吉恩去领这个博士学位的是他三十年的好友:哈佛大学“西藏和喜马拉雅研究”教授范德康(LeonardvanderKuijp)。他们的友谊得追溯到八十年代初,身处尼泊尔加德满都的荷兰小伙范德康去印度新德里看望出生于美国犹他州摩门教家庭的佛教徒吉恩。范德康是慕名而去的:在藏学研究这个领域,史密斯早就是口口相传的“世外高人”,不是教授不是博士,却懂得比谁都多。
九十年代,同在麻省剑桥的吉恩和范德康凭二人之力建起了“藏传佛教资料信息中心”(TibetanBuddhistResourceCenter,以下简称TBRC)。年,吉恩立下遗嘱要把一生所藏的藏文文献——这是西藏之外世界上最大最完备的藏文文献收藏——全部捐赠回中国。因为政局上的动荡,这成了一场漫长拖延的交接。
年末,吉恩过世后三年,在TBRC的不懈努力下,余函藏文文献终于全部移交给成都的西南民族大学,包括甘珠尔、丹珠儿、苯教、伏藏文献,等等,其中有不少是独一无二的孤本。西南民大的史密斯藏学文献馆开门迎接世界各地的西藏研究学者和藏族学生。于此同时,在麻省剑桥,这些书籍的每一页都已经被TBRC电子化,每年有12万人次从TBRC网站上下载文本。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藏文数码图书馆,如今正在被哈佛大学图书馆收入数据库成为哈佛馆藏的一部分。
年春,我去找范德康教授聊天,在走廊里碰到我的朋友R,匆匆几句中,R对我说,“吉恩一生做了很多事。”
几分钟之后,我把R的这句话讲给范德康教授听,他目光闪烁,然后说:吉恩一生只做了一件事。
一件事可能是很多事。
六十年代,吉恩和萨迦教主一家在西雅图
一、博士候选人
18岁那年,第五代摩门教徒吉恩?史密斯宣布放弃信仰。本来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和所有同龄的摩门男孩一样,踏上教会规定的两年传教之旅。他试想自己将在马路上向陌生人说:只有摩门教一条路才能抵达救赎。然后他发现他永远无法说服别人相信只有一条窄路,然后他想,既然如此,他也永远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
这个决定在家族中震动不小。吉恩是家中唯一的男孩,而这个家族在摩门教的地位非同一般:吉恩的曾曾祖父叫HyrumSmith,也就是摩门教创始人约瑟夫?史密斯的亲哥哥,Hyrum死时是摩门教中仅次于约瑟夫的二把手。如果吉恩规规矩矩地做个好摩门徒,他肯定能在教会里捞到个一官半职。
吉恩底下有三个妹妹,其中两个因为哥哥的退教而再也没和他说过话。他妈妈却说:“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吉恩想做什么?他想做所有事情——他学语言,高中毕业他就会熟练地运用法文德文西班牙文拉丁文,终其一生他会掌握三十二种语言和方言。他读大学,人家读一所毕业,他转来转去转了四次学,不是因为成绩太差,而是想和不同的老师多学点东西。年,吉恩本科毕业,开始在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读研究生,修“内亚研究”,一半是因为真的有兴趣,另一半是为了留在学校逃避越战的兵役。
就在同一年,藏区骚乱,大量古迹和文献被毁,十万藏民背井离乡。这个契机促使洛克菲勒基金会在世界各地建立了九个藏文化中心,其中一个恰恰选址在华盛顿大学。年,九位逃亡印度的藏民来到西雅图定居,其中包括萨迦派教主达钦仁波切一家和家族的私人教师、萨迦派的重要上师德松仁波切。在藏传佛教中,萨迦教主的政治和宗教地位仅次于达赖和班禅。
萨迦派教主一家是在美国国土上定居的第一个藏族家庭,年轻的达嫫拉夫人在西雅图产下第二个孩子,还天真地以为很快就可以回西藏去了,结果在西雅图一呆就是三十余年。在纪录片《电子达摩》里,达嫫拉夫人用英文回忆起这段往事:“我在西藏东部出生,嫁到皇室,过着第一夫人的日子,然后我突然成了难民,一个普通的女难民。有一天,华盛顿大学告诉我,吉恩?史密斯要搬到我们这屋子,和我们一起住。”可想而知这样的共处一开始有多尴尬:西藏最显赫的贵族,两个幼小的孩子,一个“太子太傅”式的萨迦派上师,还有25岁的美国穷学生吉恩,突然都挤在了西雅图一幢小小的二层别墅里。吉恩并不只是普通室友,他的任务是帮助这群西藏贵族适应美国生活。
根据当年的校报,吉恩每天走到客厅里刷牙好让他的室友们养成同样的卫生习惯,他教年轻的达嫫拉夫人学会使用美式厨房,常常帮着带孩子,走在路上他负责阻挡行人过于好奇的目光,星期天他还会带一家子去动物园玩……走廊里开始有了小孩子的美式牛仔帽,门口开始停放崭新的自行车……也正是在这样的日常弥合中,北美学术界第一次有了系统了解研究西藏文化的资源和基础。“西藏研究”第一次在北美有了它的对象和受众。
吉恩和这群特殊的室友共处了四年,四年的时间,他24小时都在学习。上师德松仁波切被称为藏传佛教的“活字典”,虽然是萨迦派的上师,可是德松对整个佛教传统都有兴趣,也感兴趣西藏境内的非佛教传统。德松还是藏传佛教利美运动(即“不分教派运动”)的专家和极力拥护者,主张各派传承应该互相尊重,以回到佛教最初的教导。相比较童年时严苛的摩门戒律,吉恩更喜欢像德松上师这样兼容并包的学者态度。每天早上,他会和德松仁波切静处一两个小时,问关于佛教的任何问题。四年时间,问答记满了十几本蓝色笔记本。
年吉恩完成了在华盛顿大学的博士资格考试,在德松仁波切的建议下去荷兰莱顿大学修梵文和古代巴利语的高级课程。同一年他开始写博士论文,可是他发现最严重的问题是没有书!整个西方世界,藏文经典文本非常稀少。仅存的几册藏文经典,还常常被欧洲学者私占,在出论文成果之前不与他人分享文本。德松建议他去印度寻找论文需要的书,并写了推荐信引荐他认识在印度的西藏上师。
吉恩到底需要找什么书呢?与轻便的圣经、古兰经不同,藏传佛教经典甘珠尔、丹珠尔版本甚多,篇幅浩大。现存甘珠尔7万余页,丹珠尔16万余页分散在各寺庙之中。文革的劫难使得许多藏书被毁,幸存下的经典散落在民间,随着藏民的迁徙,缺漏现象严重。藏文本一般不装订,散装在精美的盒匣中。所有这些特点都为藏传佛教的传承带来了巨大困难。
另一方面,保存和研究这些文献实则任重道远。与汉传和南传佛教不同,西藏在佛教入藏之前宗教比较薄弱,导致藏传佛教是现存佛教体系中中最接近佛教原始经典的一支,也是唯一可以还原梵文的语言文字。藏民还把自己的大部分文化传统记录在这些文典中,甘珠尔、丹珠尔中除宗教内容,还涉及政治、文学、医学、工程等等,无所不包。
年,吉恩乘着慢船从荷兰来到印度,他的计划是在印度只呆一年,寻找写论文的书。福特基金会只为他提供了一年的奖学金。
七十年代,吉恩与藏僧在印度
二、公共法号
管家曼格拉(MangaramKashyap)第一次见到吉恩?史密斯是十三岁的暑假,来自大山里的穷孩子到新德里看望打工的爸爸,阴差阳错认识了吉恩。那年吉恩三十出头。福特基金会一年的奖学金用完了,吉恩已经找到了适合写毕业论文的书——问题是,他找到了太多的书。接下来一两年他走遍印度和尼泊尔边境,在深山中了解藏族难民的生活、以及他们携带在身边的文本。年,已经在印度停顿三年的吉恩决定加入美国国会图书馆的新德里田野办公室。这个田野办公室存在的最大目的:执行公共法号。
公共法号,即“农业贸易发展和援助法”,年由艾森豪威尔总统签署,允许将美国生产过剩的农产品低价出口至欠发达国家,由当地货币成交结算。经过历代总统的不断推进,由公共法号而起的“粮食换和平”(FoodforPeace)项目成为了美国最主要的粮食人道援助途径。在六七十年代,美国因此一度拥有印度货币流通总量的十分之一!
为了用掉过剩的外汇,来自密歇根的众议员JohnDingell在年为这条法律加上了一条奇异的修正案:授权美国国会图书馆用卖粮食所得的外汇在当地购买图书。
为了执行这条修正案,国会图书馆在印度新德里、印尼雅加达等地成立了六个田野办公室。新德里办公室年开始运行,负责为国会图书馆以及美国境内的二十座研究型大学图书馆购买图书。
这个修正案规定:田野办公室必须购买在最近两年在当地出版的图书。
这个修正案没有规定:图书的语言、所代表的文化、文本写作时间。
年,32岁的吉恩中断西藏研究博士学位,成为新德里田野办公室的图书管理员,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点子:他可以拿着在印度的西藏难民保存的藏文经典孤本去当地的印刷厂重新出版,然后用公共法号的钱为美国的图书馆买下这些“新书”!
德松仁波切的推荐信起了作用,吉恩得到了在印度的西藏喇嘛的信任,喇嘛们纷纷拿出自己的藏书,让他重新印刷出版。他走遍印度山林中的藏族难民,在洞穴中找到罕见的孤本,带回新德里印刷。他还在印度的各个藏文书店散播消息,鼓励所有人将有价值的书送到小型印刷车间重新印刷:“如果印刷得好,我会全部买下来。”纪录片《电子达摩》里说,在德里的每个西藏人都知道有个高大的美国人在收西藏书,“即使卖T恤的小贩也知道!”一旦发现一本书,马上会送到吉恩面前,“这一本值不值得出版?”
每一种书会重新印刷恰好21本,20本寄回美国的各个研究型图书馆,剩下一本吉恩私人收藏。为了符合国会图书馆的规定,每本书必须附有前言。博士生吉恩再也没有完成他的西藏研究博士学位,他平生所写最接近学术论文的东西就是给这些在新鲜纸张上的古老文本添加前言。时间通常很紧张,从印刷到装运回美国只有几天,白天的工作琐碎,不适合写作,吉恩就每天四点起床,在家里的打字机前敲敲打打一篇前言。
和普通学者所写的前言不同,这些前言中总有一小段是关于图书馆学的:印度的凌晨,来自田野办公室的图书管理员写给美国各地的图书管理员,我建议,这本书应该被收录进哪个词条,哪个分支。这一段的写作常常碰到大麻烦:西藏喇嘛的一生中常常会有很多名号,不同的名字用于不同的场合,西方的图书管理员到底该把这本书编在哪个名字之下?为了解释哪个名字最合适,吉恩发现必须为作者立传,罗列他的师承,解释他和其他派系的关系,综述每一任达赖的宗教和政治纲领,西藏的整个文化历史,西藏在世界历史上的位置……
他满腔热情地去介绍蒋贡康楚这样的大学者、“不分教派运动”、宁玛派、萨迦派、中世纪的西藏美术……他的前言囊括了西藏文化的整个时间轴和所有维度,他援引西方已经收藏到的文献,印度当地的藏学文献,还有,某年某月某日他和某位上师的交谈,某年某月某日某学者来拜访他提供的线索……作为一个新兴的学科,吉恩手头并没有多少参考书,他最信任的材料是和德松仁波切朝夕相处四年所记录的一打蓝色笔记本。谁能想到,这些在西雅图“晨昏定省”时的只言片语,将会在新德里成为西藏作为一门现代研究的学科基石?
在最初的几年,吉恩的编制是田野办公室的临时工,写完前言尚能署上自己的名字。不久后,他“转正”成了正式员工,政府机构的官僚规定使得他很难再独立署名,他写的前言只能草草署名为“国会图书馆著”。可惜吗?如果吉恩留在等级森严的学术界,他会精心计算论文的数量:多少篇能够博士毕业,多少篇能够拿到终身教职,多少篇能够称得上学界大拿。卑微的图书管理员吉恩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多少篇前言,他在乎的仅仅是:快点写完这一篇,好把这一函孤本拿去印刷厂印刷。
公共法号所购买的藏文图书,大部分永远沉睡在各个大学图书馆偏僻的角落里,鲜有人问津。可是,吉恩的前言“火了”!年,这些前言的选集《在藏文本之间》(AmongTibetanTexts)姗姗来迟出版。在这本选集的前言中,弗吉尼亚州立大学的藏学研究教授KurtisSchaeffer写道:“大部分藏学学者并没有读到前言的原版,它们是依靠影印版迅速传播开来的。到八十年代初,影印版的前言从华盛顿州西雅图到了弗吉尼亚州夏律第镇,从印地安那州布卢明顿到了德国波恩,从新德里到了纽约,从汉堡到了加德满都……”这些提纲挈领的文字被世界各地的西藏研究学者们影印,从一位学者传播到了另一位学者。范德康教授对我说,这些纸片在圈内的影响力简直像个“地下邪教”。
到年,吉恩从新德里办公室主任一职被平调到印尼雅加达的办公室,他已经为国会图书馆搜集到了上万函藏文书籍,这也意味着,吉恩的私人图书馆里拥有了这上万函书籍的每一本。
三、在藏文本之间
史密斯老爷单身,享受外交官待遇,住在政府派给他的一个七居室的大房子里,紧挨着印度教育部长的家。每一间居室四壁都堆满了藏文书籍,这就是史密斯老爷的私人图书馆,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藏文图书馆。一年的每一天,这个大房子向世界敞开:喇嘛、学者、政府官员,有时候一两个,有时候七八十个,坐在大巴士上来,一住就是十几二十天。管家曼格拉回忆,“从没有哪一天这个家不住客人的。”来自远方不能回家的客人,安睡在他们虔信的藏文本之间。
史密斯老爷每天四点起床,坐在二楼的书房里打字如飞:翻译、编撰、写作。七点半史密斯老爷下楼吃早饭,就和借宿在家中的客人们聊会天。八点钟史密斯老爷去上班,在国会图书馆新德里办公室坐到下午四点半。下午五点他已经又回到家里坐在二楼书房打字如飞:翻译、编撰、写作。再晚些时候仆人会开晚饭,摆餐具总要摆好一会。为了招待这来来往往的访客,家里存着足够三百人用餐的餐具,史密斯老爷自掏腰包雇九个仆人:厨子、清洁、司机、管家一应俱全。
晚饭之后在花园里有派对,几拨客人交流宗教和学术。他们唱歌,舞蹈,一起祷告。有时候,英迪拉?甘地总理会跑来发言讲话。史密斯老爷只在派对上呆一小会,就回到了二楼的书房打字如飞。在纪录片《电子达摩》里,他自己说,“国会图书馆希望我们能成为文化交流的使者,所以我在那里代表着美国人的智性生活。”他的管家曼格拉则对我说:“在印度的每一天他都是遵守着这个作息。他像一个机器,十足的工作狂。他是一个非常严肃,非常低调,非常友善的人。”
管家曼格拉第二次见到吉恩?史密斯是十四岁的暑假,大山的穷孩子即将面临辍学。吉恩为他付了学费,送他去打字学校学打字,“有一天会有用的!”打字学校毕业吉恩又送他去读德里大学,“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大学毕业曼格拉成为了一位中学老师,吉恩让他搬进自己的别墅,请求他在全职工作之外做第二份工:吉恩家的大管家。这个大管家,除了打理这个客人来来往往的大别墅,另有一项重要的任务:管理上万册的藏文藏书。曼格拉这才明白,当初吉恩为什么要送自己去打字学校。
年,吉恩离开印度,成了国会图书馆印尼雅加达办公室的主任。他雇了一个集装箱,上万册书慢船从新德里运到雅加达。曼格拉亲身飞到雅加达,一册一册为老爷理书。年,吉恩又远赴埃及成了开罗办公室的主任,曼格拉再次从新德里飞到开罗,为老爷理书。年,吉恩退休回美国,再一次,集装箱上了慢船,万册藏文图书漂到了美国麻省剑桥镇,老仆曼格拉从新德里飞到麻省为老爷理书。吉恩租住在剑桥一幢廉价的三层小别墅里,曼格拉回忆道,“唯一没有堆放藏文书的房间是厨房。”就和吉恩一生所到的每一处住所一样,RingeAve这幢朴素的小别墅,迅速成了哈佛大学神学院和南亚研究系学子们聚会交谈的沙龙。
年,同在麻省剑桥的吉恩和哈佛大学“西藏和喜马拉雅研究”教授范德康创立了“藏传佛教资料信息中心”(TBRC)。到那一年,吉恩私人所藏藏文书一万二千余函,比西藏之外世界上任何一个图书馆和藏传佛教寺庙都多。三十余年的奔波,慢船从新德里抵达波士顿,这些珍贵的纸张正在发黄变脆。TBRC中心的唯一任务:将吉恩的藏文藏书电子化,所有书页免费放在网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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